巴菲特、乔布斯、马斯克这些"浑球儿"思维者的7种决策武器

轩小轩

巴菲特、乔布斯、马斯克……这些“浑球儿”思维者的7种决策武器

“无原则地讨好别人并无意义。”

编者按：本文摘自老喻《人生算法》。

  我将讨好策略更新为讨好极近和极远的人。极近的人就是你身边的人， 那些你愿意为他们两肋插刀的亲友。极远的人是与你所追寻的意义相关的人。浑球儿清晰地定义了自己要讨好谁，并且非常坚定。生命有限，这么做也许是对的。

人生的一大难题是情面。
我们很多时候都会顾及他人的情面，在应该行动的时候犹豫不决。可有一类人，他们丝毫不受情面影响，朝着自己的目标坚定行动，看起来甚至有些浑球儿。

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很多决策者都有浑球儿的一面，早些年，生活中的巴菲特就是一个典型例子。他的孩子遇到车祸，回家把这件事告诉他，他头也没抬，第二天才想起来去看看情况。他自己赚那么多钱， 女儿却连彩电都买不起。连被他收购的公司的创始人，希望保留极少一部分股权作为家族纪念，也被巴菲特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同样有浑球儿那一面的，还有谷歌的创始人拉里·佩奇。2001年， 他不顾其他高管反对，突发奇想要解雇所有的项目经理。他当着 130 多位同事的面，直接宣布炒了所有项目经理的鱿鱼，事先完全没有任何通知。

特斯拉的 CEO 埃隆·马斯克更是浑球儿领域的集大成者。他对产品的想法反复无常，工程师们被来回折腾，痛苦不堪。勤恳工作的老员工曾因提出加薪要求被他扫地出门。

浑球儿和决策者究竟有什么关系呢？是不是因为他们厉害，所以有资格当浑球儿？不，我要说的是，浑球儿思维恰恰是这些决策者的秘密武器。

为了更好地理解浑球儿思维，我们先要了解大脑内部一个非常有趣的秘密机制。

几十年前，认知神经科学家迈克尔·加扎尼加思考了一个问题：“假如我们的大脑拥有各个独立运作的系统，这是不是意味着大脑有统一的意识？”通过长期研究，加扎尼加终于发现，大脑接收的外部信息是非连续的碎片，就像一张张独立的图片一样。那连贯的意识是怎么形成的呢？

加扎尼加的研究指出，人的左脑中有一个叙述系统，他把这个系统命名为“诠释者”。“诠释者”会编造故事，把碎片信息组成有逻辑的故事。就像把图片连续播放，变成电影一样。不过在这个过程中， 为了让故事看起来能够自圆其说，它还可能篡改事实，强加不存在的因果联系。

因此，大脑里的统一意识都是经过“诠释者”艺术加工过后的剧本。绝大多数人都毫无觉察地被这个“诠释者”支配着。我们的意识和感觉其实是大脑加工后的“错觉”。正因为如此，往往越聪明的人、 越觉得能理解这个世界的人，越容易自欺欺人。

但是，有浑球儿思维的人常常不按套路出牌，他们并不屈服于“诠释者”安排好的剧本。浑球儿们不欺骗自己，做事不管不顾，敢于死磕，没心没肺。得益于这些看似很没道理的缺点，他们反而拥有了某种“超级理性”。这能让浑球儿们避免犯很多普通人常会犯的非理性错误。我把浑球儿思维称为大脑的“先天免疫能力”。

浑球儿思维的 7 种武器

具体来说，“浑球儿思维”包括以下 7 个特点。

1 从不维护自己的正确
2 从不在乎别人的评价
3 从不受制于他人的情感波动
4 从不忌讳残忍的坦诚
5 从不同情自己的遭遇
6 从不停止疯狂的探索
7 永远追寻伟大的意义

接下来，我们就来看看这七种武器各有哪些厉害之处。

第一种武器：从不维护自己的正确

乔布斯就是一个典型，他是出了名的反复无常。在公司开会时， 乔布斯经常骂别人的想法一无是处。有的想法即使被他否定了，如果 他后来认为那个想法的确很好，仍然会采用它，绝对不会维护自己的 权威和正确。

对于决策者而言，这一点至关重要。就像行军打仗，发现走错路 了，就该立即掉头。除了上述的例子，乔布斯还曾果断地砍掉了在商业上未能取得成功的个人数字助理产品——“牛顿”（Apple Newton）。

他做决定时毫不在乎自己的面子，一些在别人看来很艰难的决定，他做起来却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要做到这一点非常不容易，历史上很多大人物都败在了这件事上——楚霸王项羽打了败仗就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在现实生活中，犯 这种错的人无处不在。尤其是对已经功成名就的人来说，为了维护自己的正确，他们往往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第二种武器：从不在乎别人的评价

叔本华说：“人性一个最特别的弱点，就是在意别人如何看待自己。”但是对于浑球儿而言，他们天生就不在意别人的评价。

拿巴菲特来说，他认为他投资生涯最重要的财富，也是个人品质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内部计分卡，也就是自己给自己的打分。与之对应的外部计分卡，是外界给你的打分。我们不是不需要评价反馈，而是 要弄清楚应该把哪个评价作为自我挑战的准则。巴菲特认为，比起听从外界，听从自己的内心更重要。

在我们的生活中，这样的人独立、有主见、不在乎他人的意见， 甚至有点自私或者独断。表面来看，这样的人的性格和一般人不一样， 实际上是两者的评价体系（内部计分 / 外部计分）不一样。

第三种武器：从不受制于他人的情感波动

这并不是说浑球儿们自己的情感不会波动（乔布斯就很容易发怒），而是说浑球儿们不容易受他人的情感波动影响，这也是优秀运动员必须具备的素质。韩国著名围棋选手李昌镐有个绰号叫“石佛”，就是说他下棋的时候面无表情。在一次比赛上，记者给李昌镐拍了 一百多张照片，洗出来一看，他都是一个表情。

其实“呆若木鸡”这个成语最初的意思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它出自《庄子》里的一个故事，说的是战国的时候流行斗鸡，齐王请人训练斗鸡。有位高手花了 40 天，终于培养出一只鸡，它不叫不闹，和一块木头一样，收敛了全部精神，把别的鸡全吓跑了。这只木鸡就是 斗鸡里的“战斗鸡”。不受他人情感波动影响，就是竞技的最高境界。

第四种武器：从不忌讳残忍的坦诚

极度坦诚是一种效率最高的沟通方式，虽然经常很残忍。哈佛大学一位叫罗伯特·凯根的学者发现，大多数企业的员工在公司其实要干两份工作，一是本职工作，二是参与社交并处理各种关系。像达利欧这样的浑球儿就觉得，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上面，所以他就在桥水基金内部建立了“极度坦诚、极度透明”的企业文化。比如，达利欧在 TED 演讲上讲过，公司的一位实习生在某次决策会议上当面给老板（达利欧）的观点打了极低的分数。

第五种武器：从不同情自己的遭遇

浑球儿几乎不会有自怨自艾的情绪，这令他们在困境中仍能保持极度乐观。埃隆·马斯克的SpaceX（太空探索技术公司）在遭遇了一次火箭坠毁后，一群人在酒吧借酒消愁，大家对“公司的钱顶多只够 再试一次”这一点心知肚明。虽然马斯克也为财务状况担忧，但他还 是表现得非常乐观，确立了新的目标—— 6 个月后重新发射火箭。正因为如此，SpaceX 后来拿到了 NASA（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的一份大合同。

第六种武器：从不停止疯狂的探索

浑球儿一旦设定了目标，就敢于进行疯狂的探索，即便在很多情况下这些目标看起来不可能实现。

在特斯拉电动车的研发过程中，由于电池太重，研发人员提出了 用铝代替钢的方案，以减轻车身重量。但当时北美生产铝制车身的技 术尚未成熟，这带来了很多麻烦。团队想放弃，但马斯克毫不妥协。他说：“我知道我们一定能够做到，只是花多少时间和精力的问题。”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

马斯克似乎总能做成常人不敢想象的事。为了完成那些看起来不可能的任务，他有一个特别有效的方法，就是考虑实现路径，而不是争论是否可行。这样一个人就不会被问题本身吓到，而会回到解决问题 的轨道上思考问题。就像马斯克说的，这“只是时间和精力的问题”。这些浑球儿之所以敢如此笃定，就是因为他们明白这个道理。拉里·佩奇也说过：“好的点子在被实现之前，人们总觉得它很疯狂。”浑球儿们从来不畏惧疯狂。

第七种武器：永远追寻伟大的意义

最后这一条特别重要，它是有浑球儿思维的人和真正的浑球儿最大的区别。正如爱默生所说：“对于一心向着目标前进的人，全世界都会为他让路。”

《硅谷钢铁侠》的作者阿什利·万斯曾经评价马斯克，我觉得那 是对有浑球儿思维的人很好的一段描写。他写道：

马斯克是有情有义之人，他以一种史诗般的方式呈现喜怒哀乐，他感受最深刻的是自己改变人类命运的使命。因此，他难以意识到他人的强烈情绪，以致他富有人情味的一面会被掩盖，令他显得冷酷无情，不会顾及个体的想法和需求。但很可能只有这种人，才能将太空网络的奇思妙想变成现实。

这也正是我在浑球儿思维中想着重表达的：想想看，你我为了情面，放弃了多少机会！事实上，浑球儿思维并非鼓吹一种横冲直撞的能力，而是强调一个人如何最大限度地燃烧自我，拥有某些反人性的超级品质，但不失人性，从而成为一个为人类做出贡献的浑球儿。

复盘时刻

1

人们都嫌自己不够浑球儿，觉得自己过于仁慈。在这里，我对“浑球儿” 的定义是：不受七情六欲影响，做正确的事情。这个定义多少是复杂的。什么是七情六欲？什么是正确？理性和伦理的关系与界限是怎样的？浑球儿如何面对“电车难题”？我只能说这里的浑球儿，不包括（且不限于） 厚黑学、马基雅维利、社会丛林达尔文主义、不择手段成功学……

2
你有没有发现一个事实？一个真实的人远比一个善良的人更能帮助你。罗素说：“那些忘记善恶，只顾追求事实的人，与那些因欲望扭曲事实，只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的人相比，更容易达成善举。”说回你自己。浑球儿似乎更理性。罗素还说：“人的情绪起落是与他对事实的感知成反比的，你对事实了解得越少，就越容易动感情。”罗素绝非鼓吹冷血。我们知道， 他和维特根斯坦等人创立了逻辑分析哲学。20 世纪初，罗素转向逻辑实证主义，提出逻辑原子论，要求从相当于逻辑上原始命题的原始事实出发， 以这种事实作为基本元素，由此构造整个世界。罗素认为这种原始事实是主观的感觉经验，而且这些元素之间彼此毫无联系。罗素认为，人所感觉到的是事实或事实的集合体，它既不能被认为是物理的，也不能被认为是心理的，而是中立的。他把这种说法叫作“中立一元论”。

3
我最讨厌“会做人”的说法，也许是因为自己天生情商低吧。作为社会动物，我们受益于社交，也受制于社交，尤其是那些流于表面的社交。拉里·佩奇说过，他有两个职业选择，当教授或者当 CEO。这样他就不用考虑世俗的智慧，可以专心致志做浑球儿了。我称之为“结构性浑球儿”。从这一点来说，我在职业上差不多也算选择了一条结构性浑球儿的道路。

浑球儿的基本原则之一是放弃讨好他人。严歌苓说过：“我发现一个人在放弃给别人留下好印象的负担之后，原来心里会如此踏实。一个人不必再讨人欢喜，就可以像我此刻这样，停止受累。”所谓讨好型人格，其实是用小恩小惠来逃避真正的责任。

4
浑球儿的基本原则之二是放弃讨好自己。芒格认为：“总的来说，嫉妒、怨憎、仇恨和自怜都是灾难性的思想状态。过度自怜可以让人近乎偏执，偏执是最难逆转的东西之一，你们不要陷入自怜的情绪中。自怜总是会产生负面影响，它是一种错误的思维方式。”在芒格看来，如果一个人能够避开它，他的优势就远远大于其他人，或者几乎所有的人，因为自怜是一种标准的反应。一个人可以通过训练来摆脱它。既不讨好别人，也不讨好自己， 那该讨好谁呢？

《原则》一书给出了答案：每当面对是实现自己的目标还是取悦他人（或不让人失望）时，他们都会选择实现自己的目标。
当然，必须是伟大的目标，而且达利欧的理论应该被限制在商界。

5
在本书的体系里，浑球儿思维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回顾认知闭环：在感知环节，你需要敏感；在认知环节，你需要理性；在决策环节，你需要果断；在行动环节，你需要野蛮。

难题来了，敏感和野蛮冲突，理性和果断也有点儿纠结。所以，你我作为平常人，经常是貌似想明白了，却不能下手；看似下手了，又犹犹豫豫。对于马斯克这样的浑球儿呢？这根本不是问题。他和巴菲特、贝佐斯一样， 某种意义上他们的性格都是分裂的：在感知的时候，浑球儿们一触即发； 在认知的时候，浑球儿们 100% 理性；在决策的时候，浑球儿们绝不纠结； 在行动的时候，浑球儿们十分浑球儿。在各个频道切换时，浑球儿们绝不像我们那样拖泥带水，他们会在自己分裂的性格上自由跳跃。

6
女性在择偶上体现了不顾世俗的大胆和随机性，在某种意义上拯救了不少浑球儿，丰富了人类物种。浑球儿的一个特点就是多样化。我好像一不小心回到了达尔文主义，好在达尔文本人在现实生活中是一个非常不达尔文主义的人。

7
如何成为一个伟大的浑球儿？答案是理智 + 情感。我在本章给出了具体建议。

8
冥想似乎是浑球儿的一个秘密武器。从 1969 年以来，达利欧几乎每天都会进行冥想，他说这对自己产生了巨大影响。“它能让你获得一种平静、一种中心意识，以及一种安宁，这样你就能以一种更好的方式处理事务， 思虑周全，而且不受情感牵绊。”冥想的“作用非常强大”，达利欧说，“它让我获得了一种平衡，对我帮助很大”。

9
人的一生其实就是变得越来越浑球儿的一生，这一点不可逆转。关键在 于，你在被动成为一个浑球儿的时候，不要被体制化，成为混口饭吃而不问是非、不讲尊严的浑球儿。浑球儿可能是顽童的延续。浑球儿眼中， 别人也是浑球儿，如此一来，降低了期望值，少了很多烦心事。然而真正的浑球儿并不会“厚黑”下去。例如，盖茨和乔布斯在年轻的时候都是浑球儿，成年后却能不遗余力地回报社会。这绝非先拿起屠刀，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们让现实没那么残忍，令世界更加有趣。

所以，你是一个浑球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