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建德：胜利果实的机遇跟德行并无必然瓜葛

罗马的天空

窦建德，隋末贝州漳南县（今河北故城）人。世代务农的草根出身，“少重然许，喜侠节”，成年后“颇以然诺为事”，“尝有乡人丧亲，家贫无以葬，时建德耕於田中，闻而叹息，遽辍耕牛，往给丧事”。后来“父卒，里中送葬千余人，所赠予皆让不受”）。窦建德不仅为人正派，而且武艺高强，曾凭借一己之力，把强盗杀得闻风丧胆。

隋炀帝征高句丽，窦建德同乡孙安祖“家为水所漂，妻子馁死”仍被征发从军，一怒之下刺杀县令，投奔窦建德。在孙安祖的劝说下，窦建德选择起兵反隋。经过先后两次设奇谋击败郭绚、薛世雄的官军，他的势力迅速发展起来。

窦建德严格遵循“欲安百姓以定天下”的宗旨。他对民众鲜有劫掠，对生擒的隋朝官吏以礼相待。河间守将王琮与窦建德对垒多时，直至粮尽及听闻隋炀帝被弑方才投降。因窦建德在和王琮对峙期间“频战不下”，士兵伤亡惨重，其部署遂要求活烹王琮报仇。窦建德力排众议，“亲解其（王琮）缚”，并下令“先与王琮有隙者，今敢动摇，罪三族”。此后，窦建德对俘虏的隋朝官员一律释放，“得隋文武官及骁果尚且一万，亦放散，听其所去”，“其有欲往关中及东都者亦恣听之，仍给其衣粮，以兵援之，送出其境”。对比“得隋官及山东士子皆杀之”的暴民军，能够做到“每获士人，必加恩遇”的窦建德显然更加高明。随着声誉鹊起，士人百姓都把他的统治区域当成了投奔的第一目标。

窦建德每次攻下城池，所得财物“散赏诸将，一无所取”。自己每天“又不噉肉，常食唯有菜蔬、脱粟之饭”。妻子曹氏“不衣纨绮”，对俘获的隋朝宫女尽行遣散，家中只有侍女十数人。

凭借过人的政治魅力，窦建德帐下搜罗了一大批诸如刘黑闼（曾击败过唐将徐世绩以及薛万彻、薛万均、李神通、罗艺等隋唐名将）、苏定方（后在唐太宗、唐高宗两朝连灭东西突厥，平定，生擒三国君主，创下唐朝对外战争不败的胜绩）、裴矩等最顶级的文武人才。

公元618年李渊称帝，窦建德在乐寿（今河北沧州）自立为夏王。619年夏军在黎阳之战中大破唐军，俘虏淮安王李神通、徐世绩、魏征以及唐高祖的妹妹同安公主。他对这批俘虏均以礼相待，“建德释李世勣，使其领兵以镇黎州”。徐世绩不领情，620年，他抛下困于窦建德手中父亲叛夏归唐。窦建德并没有气急败坏地杀人泄愤，反而在与李渊签订和约后释放了李神通和同安公主。

同年，窦建德吞并割据势力孟海公，唐朝派遣李世民率军攻打割据洛阳的王世充。王世充向窦建德求救。窦建德分析了战略态势，认为帮助王世充可以“此常保三分之势也”。如果能取得大捷，还可以趁机兼并王世充，“总二国之众，乘唐军之败，长驱西入，京师可得而有，此太平之基也”。窦建德赌上了大部分家当。

看似人多势众的窦建德数量有余而精锐不足，在虎牢关一线就被唐军拦住了去路。而唐军不断破袭窦建德的后勤补给，对夏军造成了沉重打击。在唐军拒绝议和的情况下，凌敬劝说窦建德放弃救援王世充，改为渡过黄河进入山西，直奔李渊老巢。此计划却被窦建德部将否决，夏军选择与唐军主力决战。唐军只派出精锐的玄甲骑兵冲垮了夏军，生擒窦建德。窦建德随后被押赴长安斩首。在民众支持下，窦建德旧部掀起叛乱，极大动摇了唐朝的统治。

作为“败寇”的窦建德，即便殒命多年，仍被乡亲父老祭祀怀念（唐·殷侔《窦建德碑》：“自建德亡，距今已久远，山东河北之人，或尚谈其事，且为之祀，知其名不可灭及人者存也”）。就像中国历史上所有的内战结局一样，再高贵的名声也未必能换来对国家的统治，篡取胜利果实的机遇跟德行并无必然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