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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邢海洋 来源｜三联生活周刊
SpaceX的SN8火箭着陆实验落地时爆炸了，互联网上掀起了又一波膜拜马斯克的热潮。铺天盖地的，马斯克和马云一年前的一场对谈突然又被翻了出来，雷军硅谷拜访马斯克时他的金句又刷了屏。
雷军问马斯克：十年前你决定做特斯拉时，电动车还没有这么火，你如何看到这个机会？马斯克说：我从没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成功的几率很低，我只是觉得这是应该去做的事情，我不想等着别人来实现。
美国宇航局前局长查尔斯·博尔登（左）与马斯克握手致意
AI大会那次著名的谈话中，马斯克说，地球45亿的生活当中，现在第一次有可能让生命离开地球生活，我们需要尽快抓住机会窗口。马云回复道，要把100万人送到火星很好，但是我们要关心70多亿地球人的发展。
如此强烈的对比下，仿佛中国企业家的格局太小了，只惦记着灶头的柴米油盐和眼前的现实利益。可作为观者，你不妨也反思一下自己，对穿越剧的爽文有多投入，为宫斗戏付出了多少欢笑和泪水，又把多少家庭资源用在了补习英语、考职称考级考证书上。
当然，我们不能用凡人的水准看待企业家，应该对那些每天都在做财商布道的商界精英有更高的期待，他们是引领我们发财致富的“思想者”。毕竟大众层面的科学水准就在这儿，如果我们的兴奋点都集中在200年前紫禁城那9999间半的房子里，又怎么指望影视工作者们拍出火星上种土豆的故事。好在我们也有了《三体》，算是稍稍追赶了一下海外探索未知宇宙的脚步。
《三体》电影海报
术业有专攻，我们也有企业家在电动车领域孜孜耕耘，比亚迪的刀片电池、宁德时代的磷酸铁锂电池是特斯拉业绩起飞的重要的助推剂。当然，我们不在基础科研的最前沿，也就无法在尖端应用上引领世界，制造炫酷的轰动效应。
在航天领域，可回收火箭方面我们的确落后了，但这似乎和企业家的星辰大海并没什么关系。直到2014年底，国家才有政策鼓励民间资本参与民用空间基础设施建设。这里的“鼓励”其实是开放，此前航天领域设备、发射技术都是国家队的事儿，民营资本是无法染指的。
那个时候中国的火箭发射曾经因“物美价廉”获得了国际市场上相当的份额，可印度火箭崛起后，就把廉价市场这一块抢走了。也正是这个原因，我们的民营火箭获得了准生证，可短短几年时间还是很难完成技术和工艺制造的积累，更不用说形成完整的配套和产业链了。
长征十一号海射运载火箭发射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中国的资本市场并不支持创新，甚至那些披着创新外衣的互联网创业也都是到海外上市的。可技术创新恰恰是投入产出周期最长、不确定性最大的，以至于怀揣技术的理工科学生出来创业，大多走的也是商业化的路径，先争夺流量再抢市场再用大资本巩固自己的优势地位。按照这一思路，百亿补贴烧钱大战层出不穷，甚至企业在宣传口径上都把补贴醒目地标识出来。
矛盾的是，我们又是对创新最为宽容的。1993年我们就有了《反不正当竞争法》，其中规定以排挤竞争对手为目的，用低于成本的价格销售产品就属于不正当竞争。如此，当年团购市场的千团大战、打车大战中的“一元打车”是否属不当竞争？电商的三年零毛利、百亿补贴是否涉嫌违规？可惜忙着薅羊毛的消费者并没有认识到羊毛出在羊身上的道理，反而为互联网创新欢呼，及至再也吃不到便宜的外卖，打不到便宜的出租车。互联网彻底打垮了实体店，南方淘宝店崛起北方人不得不北雁南飞的时候，才明白了资本的威力。
图｜视觉中国
普通消费者眼皮子浅，可执法机关在做什么呢？
2017年修订《反不正当竞争法》取消了低价倾销条款，此后电商的“百亿补贴”似乎成了促销季的标配。以至于今年底各路诸侯涌入社区团购，明显低于成本的生鲜产品充斥APP，有的甚至毫不遮掩地表示 “下单全额返”。这只能说明执法机关退避三舍，完全放任了。
图｜视觉中国
《反不正当竞争法》取消了低价倾销条款，当时的解释是类似表述保留于《反垄断法》里，不过在抢市场阶段，企业还难言获得了垄断地位。还是《价格法》里的条款更适用于补贴大战中的情形，即在依法降价处理鲜活商品、季节性商品、积压商品等商品外，为了排挤竞争对手或者独占市场，以低于成本的价格倾销，都是不正当的倾销行为。《价格法》虽然给了鲜活商品的低价处理的例外，可一旦企业的目的不是“处理”而是打压对手，就触犯了不当竞争的律条。
不妨设想，如果工商部门早早掐灭互联网巨头的烧钱，何至于群情汹涌。如果法律得到了严格的实施，菜市场的小商户们也不至于如此恐慌。
新鲜果蔬的采摘、处理、分发和零售有着和普通商品完全不同的渠道和规则，农人深夜采摘早市出售是自古以来颠扑不破的传统，社区团购如菜贩子和农产品中间商，加入了分发，顶多是分得一部分流通环节的利益，其商业逻辑是否经得起考验，也需时间检验。
图｜视觉中国
可这几年在发生的却是另一种情形，菜市场被大面积拆迁，顾客不得不去超市，市场外的力量越来越强势，左右着生鲜商品的交易方式。资本进入社区团购也是如此，资本颠覆了菜市场和超市的供应链条，取而代之，商业生态势必遭到破坏。
仰望星空的星辰大海与眼前的柴米油盐之间，隔着的是我们刚刚从小农社会走入工业文明的知识结构和观念的短板。大资本抢夺贩夫走卒的饭碗，还屡屡得逞，则是商业环境和法律规制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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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2-20 16: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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